了尔一生花烛事

如愚见指月,观指不观月。
计着名字者,不见我真实。

【礼猿】与你同行

接《同利为朋》《累觉不爱》《我心匪石》这个系列之后,也可以当做单独的故事

 

CP:礼猿

 

与你同行

 

宗像口中的北国之旅演变成集体出游,这一点伏见始料未及,却也不坏。尽管难与人共处,比起跟室长来一段二人世界,道明寺和日高的相声组合某种程度上更加令人愉快。这让伏见从收拾行李直到登机都没皱眉超过三次。

目的地算是度假名胜,少量人口分布于高低连绵的山间,林荫错落,雪满山峦,以及山脚下的温泉旅馆。这是他们本次冬季旅行的缘由之一,年轻人多少会向往此种场景,似乎置身其中便可随时随地发生些什么。淡岛了然他们那点小九九,因而室长吩咐调整出一个全员年假的时候,虽感意外,倒也并不棘手。根据旨意,她将原先的排班表扔进碎纸机,在不动用探亲假的前提下宣布了临时出游日程,赢得一片惊喜欢呼。

木质房屋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冷气,由于地热蒸腾,倒也感受不出多少寒意。尽管这个变故使伏见先前的加班赶稿显得可怜又可笑,至少度假也特意为他准备了单间,因而他便像一把入鞘的剑,随波逐流服从安排。

清早,道明寺兴高采烈从窗台跳出去,来不及制止的秋山没能抓住他的鞋带,眼睁睁目送他跑远。旅馆老板娘不知对于窗台上的鞋印会做何感想,秋山略感头痛揉了揉太阳穴,转眼发现伏见靠在对面走廊,眉头紧锁,一手捂住脸,似乎正慢不着调思考什么。

原本秋山未曾留意,却在听得悉悉索索的声响从对面传来时,忽然想起:记得昨天分配房号,明明应该室长住那里。

伏见仿佛这才注意到秋山,不甚在意地冲他点头,转身回屋。

秋山静默三秒,决定非礼勿视不做他想,于是约弁财吃早饭去了。

淡岛住在一水相隔的另一处区域,走过来需穿过几道曲折回廊,廊下有水,有尚未结冰的枯草新泥,但仍未能阻挡副长邀请大家品尝甜点的热情。最为敬重的室长自然拔得头筹,淡岛郑重地多加了几勺。单手托起看上去超过一公斤的红豆泥,日高目送淡岛敲了敲室长的房门,目光满是崇敬。

待她离去后,餐厅留下一群即将挂回复活点的青组队员,人人面若死灰。然而,杯盘碎裂的声响很快打破这层虚假宁静,稀里哗啦,乒乒乓乓。

最先恢复镇定的弁财与秋山面面相觑,声音是从室长那屋传来的,他们不敢贸然过问。

一会功夫,伏见满脸不悦摔门而出,留下空落落的木门。

恰逢道明寺连蹦带跳冲进来,怀里一堆雪球差点被伏见撞成天女撒花。而对方甚至连一个眼刀也没有丢给道明寺,健步如飞走得干脆利落,仿佛背后有个蔬菜妖怪。

他们,呃——道明寺用手指在两个方向之间来回比划:吵架了?

道明寺满脸不解望向秋山,他刚往加茂脖子里灌进一把雪,正打算拖其他人加入雪地混战,不想却和伏见先生的怨气撞个满怀。

秋山看弁财,弁财看天花板,做了个天知道的表情。

始作俑者适时开了门,宗像礼司看上去和平日里如出一辙,冲队员们微笑表示早安。他们本该和往常一样回礼致意——如果室长手中没有惨不忍睹的瓷盘碎片——几团可疑的红豆泥还粘在上面。秋山不由自主咽口水,道明寺迅速向窗外扔了个雪球,踩着窗台又跳出去逃了。

雪山、清晨、木屋,碎裂的碗碟、黏糊糊的地板、以及红豆泥。宗像吩咐秋山收拾屋中残局,幸好只是个残局。秋山如临大赦,任劳任怨打扫战场。

宗像礼司端坐屋中,茶与拼图一字排开,一副休假中的悠闲模样,尽管平日里他也时常如此。对于伏见方才的所作所为,他只字未提,仅仅对淡岛表示歉意。面对室长无懈可击的抱歉嘴脸,淡岛也不便在这种气氛中追责伏见,只得暗自叹息行李箱装不下更多红豆。

比起被殃及的甜食,即便是秋山也对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感到好奇。他悄悄打量这间屋,成列摆设和其他房间并无二致,目送副长离开的背影,秋山边擦地板、边努力让自己不去辨认衣架上的衬衫究竟是谁的。

怒气冲冲离开的伏见猿比古大部分人都瞧见了,因而关于室长和伏见先生吵架的消息迅速席卷整个公费旅行团。众人窃窃私语,品头论足,将此事当做早餐过后真正的小点心。宗像听之任之,并不把左耳进右耳出的碎语当回事,只是笑容可掬地宣布今日全天自由活动——这无疑是对各种的猜测的火上浇油,剧本已经演变成室长是否扣了伏见先生三倍年终奖才造成这番大动干戈。榎本目睹伏见跳上一辆观光旅游巴士,这是众人对他最后的印象,随即没了音讯。

尽管某些方面欠缺耐性,却不影响伏见猿比古在大方向上的掌控。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其余种种小毛病,一切好商量,至少他的室长是这样表示的。道明寺曾口不择言说还不是被室长给惯坏了,后来当然他没吃到什么好果子。记仇大约是伏见少数几个小毛病之一,尽管无伤大雅,可谁都不想做第一个联络的炮灰,因而伏见没有关闭终端,却也难得躲了个清静。

 

休假前,伏见并未留意目的地究竟有些什么,只知蒙头睡到天荒地老。如今则捡了个空。他随便找个看着顺眼的地方下了观光车,开始漫不经心打量周遭一切:山上隔三差五立着光秃秃的树,黑漆漆的石块从溪水里探出头。伏见小心翼翼跳上去,避开冰雪湿滑的山路,一路攀爬,有些气喘,但心情不坏。终于找到一个刚好能俯瞰大概的位置,已是正午。

阳光被雪色反射的晃眼,树梢坠下几团融化中的雪块,伏见被砸个正着,却并未因此挪步。他用力摇摇头,摘下眼镜。

登山后,热气从四肢百骸向外汹涌。清冷湿润的空气在肺部翻滚,心里则有一把烈火灼烧正旺。这种极端体验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正午的阳光、山峦起伏、砸在头顶的雪。呵出水汽在阳光下升腾,倘若伏见再多上几年学,也许就该吟出小津安二郎死前所作的那首俳句。既然这只是个假设,伏见最终仍旧只是在树下站了很久而已。

脾气不算太坏,性格也没有太好,牙尖齿利和缄默内敛都是他的形容词,辍过学、混过世,却也循规蹈矩做了几年公务员,看样子他还打算将这份颇有前途的职业长期继续下去。

当年加入之时,伏见想过,这或许会是个赔本买卖,但又如何呢。宗像礼司的头上有片蓝天,脚下踏着结实的厚土;伏见走过来,试着跳上去踩了踩,感觉还不赖。

对于一无所有的人而言,赔进全部也不会比一张工资卡更多了,哪怕对方并未给他什么承诺。伏见露出一个微乎其微的笑容。

这是一个世界——正午的阳光、山峦起伏、砸在头顶的雪。站在树下的伏见猿比古,没来由地想:我的眼前有一个世界。

 

电话铃突如其来,打扰他继续浮想联翩的雅兴。尤其当他现在非常不想开口、半个字也不想说。伏见不胜其烦地接通,只听道明寺哭丧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唔、伏见先生……

怎么。

请问您在哪里。

什么事。

您能不能、呃,来一趟治安委员会。

伏见在马上挂电话和听他说完之间犹豫了几秒,道明寺已经趁乱将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由于室长给全体队员放了一天自由活动,他们几个人便租了辆车打算环个山;经过一座桥的时候,道明寺开车,撞了个人掉下水。

伏见先生能来一趟,保我出去吗。

秋山呢。

……他就是被我撞下去的人。

原来如此。考虑道明寺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拜托室长,也不可能打扰淡岛(想了想早上的红豆泥,他啧了一声),最后只剩找上自己。伏见连吐槽也省去了,简明扼要问地址在哪。

道明寺报出一个方位,伏见调整定位,用了点青色能力便奔了过去。

 

尽管秋山被七手八脚从水里拖上来以后一叠声表示自己没事,真的没事,除了冷;然而警察们不这么看,尤其当他们无意中显露出S4的身份。

黄金不在之后,偶尔会有其他部门的人找他们麻烦。你的错并非因为你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你是谁。这条准则放在各种场合似乎都适用,哪怕一部普通的三月番也不例外。道明寺一筹莫展看着秋山打喷嚏,苦等救命英雄从天而降。

终于,在他的望眼欲穿里,面色不善的伏见出现了。

怎么弄的。伏见望了望秋山,对方裹着道明寺的外套,向他投来一枚瑟瑟发抖的微笑。

不是秋山的错,是他们要我演示……呃、上次是怎么把车差点开到河里去的。道明寺猴急猴急地解释。

日高吗?

……是他。

赌了多少钱?

道明寺颤颤巍巍比出五根手指,伏见了然一笑:于是你就给他们演示了?

道明寺缩回秋山背后,有个警察咳了两声。伏见掂量一番自己究竟够不够分量处理这件事,考虑到上午的红豆泥,最终还是放弃了找副长的念头。虽然这种活儿向来不是他的强项:不得不与陌生人周旋、一语中的、诡辩些连自己也听不懂的大道理,何况,现在正是他最最不愿意开口说话的时候,因为……伏见头皮发麻地想,有个人倒是擅长这些。

如同所有戏剧性场面一般,果然,这个时候宗像礼司出现了;天晓得他是从哪里得知道明寺又闯祸的消息。

宗像的闲庭信步和不疾不徐带有一种力量,可以是引导,也可以是压制。比方说现在,道明寺显然忘了自己是个被抓包的问题儿童,瞬间像得救一般安分下来,正在擦鼻涕的秋山也松了口气。

本次扮演反派角色的警察则被震慑的后退三步,伏见在被对方撞到之前也迅速后退,再抬头时发现,宗像的目光穿过众人,正打量着他。

伏见努力想对视回去,却又一次力不从心地别过脸。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然而他自己也不知道理由。

 

趁室长发挥特长与人交涉,道明寺悄悄挪到伏见身旁,与他咬耳朵。

喂,还在冷战吗?

谁冷战了。

早上不是吵架了吗?

谁吵架了。

您和室长啊,不然怎么连盘子都打翻了。

不然呢,你替我们吃红豆泥吗。

道明寺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指着伏见连声说这种合谋太狡猾。

伏见给了他一个兴致缺缺的表情,表示自己很累,先回去了。

道明寺拉住他:不等室长一起走吗?

原本道明寺打算说不等我们一起走吗,而当看着伏见的表情,不知为何就改了口。

伏见说:等着看别人被室长耍的全过程吗?

这时,宗像从不远处望了他一眼,忽然笑了。对面的警察登时脸上冷汗涔涔。

伏见转身就走。

面对宗像礼司,他索性放弃了外强中干的掩饰,反正已经都不需要了。

 

谈判结束,前后甚至不到三分钟。宗像不知是愉快还是失望,喊了声道明寺君,这一回后者方才想起自己罪魁祸首的身份,垂头丧气等待处罚。

就在此时,宗像的终端亮起来,提示有人找。道明寺像得了救星,迅速拽着秋山溜了。

接通联络,伏见的声音就这样传过来:我在前面路口,附近有几个石头雕塑的地方。

宗像走出几步,只见远处有个人影,也许正往这边看过来,也许没有。宗像笑道:刚才有人说过自己很累,要先回去。

确实非常累,我很想在路上随便搭个车,可没带钱。

你还真去爬山了?牙疼好些了吗。

听到这句由衷问候,伏见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捂着嘴,回应得死气沉沉:麻烦室长请道明寺借个钱包来,我还是自己打车回去。

很遗憾,他已经溜了,就在伏见君来电话的同时。

……那秋山呢?

伏见君明明应该猜得到;那么现在,你也可以步行回旅馆,或者——

赶在伏见咂嘴之前,宗像果断切线,同时微笑着向前走去。

另一个方向,道明寺和秋山不约而同打了个喷嚏。

 


FIN

 

当初写到《我心匪石》,刚好也是冬天。虽然隔了几年,顺着以前的的内容,往下随便写写。


评论(8)
热度(213)
  1. 共10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了尔一生花烛事 | Powered by LOFTER